慈禧全传第 290 部分

高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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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皇太肝热,胆也热,怎么用的热药?川椒、姜,多热的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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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!薛福辰放心了。从容答:“姜的效用至广,可以调和诸药,古方中宣通补剂,几乎都用姜,跟半夏用,是止呕首之剂,川椒能通三焦,引正气,导热行。而且有竹叶作引子,更。”

说得头头是,恩承只是摇头,“薛老爷!”放低了声音说,“初次在廷当差,只怕还懂这里的规矩,药好药是另回事,能明着落褒贬。这个方子有说太热,愣说了别的毛病,谁担得起责任?”

薛福辰明了,是李德立们在捣鬼。因而平静地问:“那么,请恩的示,该怎么办?”

代,跟三位太医张方子,回头们好好斟酌吧!李卓轩们,也了。”

等李德立退了,对薛福辰又是副神,连声称赞“明”。这也许是真的觉得明,也许是因为慈禧太嘉许之故,薛福辰无从明了,只能谦虚番。

谈到方子,李德立说:“代,姜椒必可用。屏先生有何卓见?”

“自以培补元气为主。当务之急,则在健脾。”薛福辰说,“今初诊,敢执持成见。”

李德立置可否,转问庄守和、李德昌:“健脾之说,两公看,怎么样?”

庄守和比较诚恳,点头称是,李德昌资格还敢有所议论。于是健脾的宗旨算是定了。

“既然如此,以‘四君子汤’加半夏,如何?”

李德立这几个月为慈禧太药,直以四君子汤为主。薛福辰懂得的用意,则是表示用药误,二则是半夏见功,则四君子汤连带可以沾光。好在这是很王的药,与培补元气的治法,并相悖,只略微改就行了。

于是说:“很好,很好。参还以暂时用为宜。”

于是开了术、茯苓、炙甘草、半夏四味药。等去,有太监传旨:赐饭桌。由恩承相陪,面吃,面谈值班的办法。

廷的章程,薛老爷怕还明了。”恩承说,“圣躬豫,除非是极的病,然就廷值宿,随时听传请脉。如今除了三位太医以外,外省举荐到京的还只有薛老爷位,如何值,请各位自己商量,暂时定个章程。等各省的了,再作理。”

薛福辰心想,就算两个班,隔值,用药符,如何得能收功?既已奉召,自然,方负举主的盛意。因而毫迟疑地答:“皇太的病证,为臣子者,岂敢闲?夜伺候就是了!”

“好!薛老爷,真有的。”恩承翘拇指,然又问李德立,“三位如何?”

李德立酸味冲脑,脱:“屏先生这样子巴结,们更懒了!自然也是夜侍候。”

“那就这么定规了。吃完饭,跟薛老爷回去取行李。”

部分柳堂谏第25节博访名医(3 )

饭罢各散,李德立赶到御药去监视煎药,薛福辰宫回客栈。刚坐定,恩承带着务府的笔帖式和两名苏拉,坐车赶到了。

相见礼毕,恩承将拉到边,着微笑,悄然说:“薛老爷,恭喜,恭喜!”

“喔!”薛福辰知怎么回答。

是李中堂的面子,二是李总管的照应,头很夸奖,说忠心!,”恩承放极恳切的神,“李中堂有信给当自己廷当差,总以谦和为贵,也别太扫了李卓轩们的面子。”

这自是番好意,但薛福辰称谢之余,免懊恼。自觉经纶,未见展布,如今以“方技”邀恩,已委屈,谁知还再屈己从,想想实在无趣。

了几天,又有个荐举京的到了。此是山西巡曾国荃应诏所保,名汪守正,字子常,杭州。汪家以经营典业起家,号称“汪百万”。在乾隆年间,汪氏“振绮堂”,与宁波范氏“天阁”,为海知名的浙西浙东两藏书家。

汪家最有名的汪远孙,字小米,承乾嘉的流风余韵,广接宾客,喜欢刻书,自己也有好几种关于考订古史的著作。这个汪守正就是汪小米的胞侄,捐班知县,分发河南,补了实缺,颇见才。以调到山西,为曾国荃所赏识,由简县虞乡调补县平遥,接着又调阳曲,是太原府的首县,也是山西全省的首县。

当首县的真正是官,的,苦堪言。明朝末年有个阳曲县令宋权,常说:“善,今生知县;生作恶,知县附郭;恶贯盈,附郭省城”,县官与官同城,附郭,附郭省城的首县,等于督、将军、监司的“账”兼“管家”,婚丧喜庆,,都由首县办差。伺候贵的颜是件容易的事,钱之外,还受气,所以说“恶贯盈,附郭省城”。

袖善舞,会得官的,当首县却是件极有头的事,因而又有首十字令:“;二曰圆融;三曰路路通;四曰认识古董;五曰;六曰围棋马将中中;七曰梨园子勤供奉;八曰整齐言语从容;九曰主恩宪德常称颂;十曰座客常樽中酒。”

汪守正是十字俱备,外加医理通,是山西全省第能员。如今由曾国荃举荐为慈禧太看病,是飞黄腾达,千载时的机会。早已盘算,病看得好,定升官,看好,如自己知趣辞官,反正回任是决可能的了,所以奉召入京时,室而行,行李辎重,相当可观。

到了京师崇文门,照例验关征税。旁听说是山西的“汪老爷”,免讶异,山西连年旱,汪守正的宦囊何以如此富?有办赈发了财,也有是富家,无足为奇。论如何,那番鲜怒马的气派,洋洋自得的神,与薛福辰可同而语,却是众目昭彰的事实。

了城先到宫门递折请安,接着是与薛福辰同样待遇,在务府受李德立的“考校”,预备第二天宫请脉。

退,回到客栈,汪守正打点礼,分头拜客,曾国荃替写了十几封信,分托京中老照应,时也拜完,只好先拣去拜。此外还有两个,也是非拜可的,个是李德立,个是薛福辰。

打听,李、薛二都在廷值宿,这天是见到了。汪守正无奈,只好打听到李德立的寓所,派投帖致意。同时封袋,外写“冰敬”,装银票二百两。

非常意外地,等跟班投了帖回到客栈,李家跟着就四样菜,然李德立拜。相见寒暄,彼此都极热,汪守正特意致歉,说是由于廷值宿,所以自拜访,十分失礼。

敢,敢!”李德立拱手答,“廷值宿,亦有放回家的子,今天正好着兄歇工。幸会之至。”

“真是幸会!二十年,久仰‘李太医’的名,识荆之愿,旦得偿,真正平生,无论如何好好请。”

于是汪守正留酌。则是看在二百两银子的分,再则有心结纳,好对抗薛福辰,所以李德立欣然辞。灯把酒,谈得相当投机。

谈自然谈到慈禧太的病。李德立对薛福辰有意卖关子。在汪守正面,却无保留。然而所知亦实在有限,并比薛福辰凭眼睛,三只指头察觉所得得多。

而在汪守正,获益已经,此刻所明了的,是薛福辰如何药?

“说起亦算别创格,那位屏先生用的竟是姜椒,又说自古方,连西圣自己都认为妥,终究另拟了方子。”

把薛福辰初次请脉所拟的两张方子,以及这几天仍以健脾益气的治法为主的说,汪守正已了然,薛福辰确是明。同时也料准了薛福辰必已知慈禧太的病,只是脉案肯说破而已。

屏先生最初学的是黄坤载,能入能,博究诸家,能得其平。”汪守正又说,“其学致宗东垣,自然以温补为主。”

这是汪守正的老实话。李东垣是金、元四家之是河北富家子,所都是嗜逸乐的贵介,起居时,饮食失调,往往伤于脾胃,所以发明补中益气,升阳散的医,成为“温补”派,而所重特在脾家。慈禧太久病,气血两亏,从健脾入手,使得饮食能够渐归正常,培元益气,崩漏自然可以止住,是极好的治法。

因此,汪守正打定了主意,自己跟薛福辰作,才能见功。李德立对之意,溢于言表,自己的打算,决可泄。为了希望此掣肘,还得好好番敷衍的功夫。

夜自是欢而散。第二天宫,在务府朝会齐,见着了薛福辰,恐怕李德立猜疑,热。经请脉,越觉薛福辰入手正,只是健脾以外,还须肺,同时也觉得参未尝可用,因而开了剂以参、麦冬为主,与温补差相仿佛的甘之剂。

方子呈,所得的“恩典”与薛福辰样,赐饭桌,由恩承陪着吃完,然搬行李入廷值宿。是务府的屋,与薛福辰同院子,南北相望。

行客拜坐客,汪守正只了几部医书,但都是极的版本。最名贵的是部明版的《本草纲目》,刻印于万历年间,是李时珍这部名著的初刊本。原是汪守正行踪所至,离左右的,此时毅然割了。

薛福辰肯收受,无奈汪守正意思诚恳,却之恭。收是收了,觉得老去,想有所补报,只以在客边,无从措办,惟有断称谢。当然,有此番结,自有见如故之

到得夜,薛福辰在灯打围棋谱,汪守正却又速而至。这次是专门谈慈禧太的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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