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131 部分

高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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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确是“新闻”,说山东曹州六月里雪,杭州在闰五月间百齐放。这些“新闻”知真假,但钦天监奏报,说立秋那天风从兵地起,主有。天象示警,而事如此,慈禧太的心十分沉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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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在想,《斩窦娥》吗?”安德海自作聪明地,“概僧王爷在曹州得冤枉,所以那也跟《斩窦娥》样,六月里雪。杭州闰五月百齐开,该是个好兆头。”

“什么好兆头!”慈禧太的斥责,“懂就少胡说。”

夏行令,决是什么好兆头。第二天慈禧太跟军机臣们谈论。恭王说也听见了这些“新闻”,完全是谣传。如果雨雪失时,气候正,地方员必有奏报,如今时隔多;未见山东巡阎敬铭,浙江巡蒋益澧有何报告。另外可以专折言事的驻防将军和学政,亦从未提及此事,可见得是荒诞经的谣言。

慈禧太认为虽是谣言,亦可看好恶,心向背。又说谣言起于局稳,关外的马贼,窜入关,侵扰畿辅,百姓何能起恐慌?然又提到神机营,断摇头叹息,表示失望,说是所谓“整顿”,徒托言,并无实效,这次文祥带队剿贼,能能成功,成疑问。

说了许多话,又象责备,又象牢,语气中还牵连着醇王。恭王如今是事事小心,除了唯唯称“是”以外,多说什么,倒是文祥,越次陈奏,颇有几句切实的话。说旗营的暮气积习,由已久,京城繁华之地,宜练兵,现在派队京,恰是个历练的机会,向两宫太保证,此去必有捷报。

果然,等文祥领兵到,窜扰遵化、玉田带的马贼,闻风先遁,面派兵驻守隆福寺,保护梓宫,面派荣禄带队搜捕零星马贼。同时查明了防务疏忽的形,参劾直隶提督徐廷楷。经此番整顿部署,东陵带,可保无虞,这才回京复命。

到京,两宫太立即召见,为奖勉。谈到剿治马贼的经,文祥坦率陈奏,只是把马贼驱关外,如能彻底清剿,难保卷土重

慈禧对此特关心。山东、河南、安徽的捻军;陕西、新疆的回;以及福建、广东的洪杨军残部;到底离京师还远,只有关外的马贼,窜入关是畿辅重地,倘有疏虞,即成心之患。因此,听了文祥的陈奏,已在作派兵关的打算。

但是,眼已在三用兵,再清剿关外马贼,既无可调之兵,亦无可筹之饷。这就非通盘筹划可了。

筹划的结果,认为剿捻的军务,非早收功可。曾国藩坐镇徐州,以有定之兵,制无定之寇,主张坚决,拿无可如何,那就只有在李鸿章打主意。于是九月初密旨给曾、李,说是:“河洛现无重兵,豫省又无著名宿将可以调派;该居天之中,虚可虑。因思李鸿章谋勇素著,且军壮盛,可以历行间。着即自督带杨鼎勋等军,驰赴河洛带,扼驻扎,将豫西股匪,迅图扑灭,兼顾山陕门户,俾西路张总愚等股匪,致闯入,保全完善。俟西路剿匪事竣,即行驰回两江总督署任。”

这就是暗示,李鸿章如果能消灭西路捻军,就用想再署理两江总督。所以又有这样的安排:“至两江总督,事繁任重,李鸿章带兵省,可无署理;吴棠办事认真,且在清淮驻守有年,于军务亦能整顿,即着吴棠署理两江总督,其漕运总督印务,即与李宗羲暂行署理。江苏巡与洋涉事件颇多,丁昌籍隶粤东,熟悉洋务,以之署理江苏巡,可期胜任。曾国藩等接奉此旨,彼此函商,如果意见相同,即着迅速复奏,再明降谕旨。”这最段话,明明地显示了朝廷以名位作威胁的意思,倘或曾国藩依旧师老无功,们师必再盘踞津。

这时奉安典已迫在眉睫,京城及近畿各地,为忙碌。在京各衙门,有职司的说,没有职司的也行礼员,近畿地方官,则以护跸为第事,其因为闹马贼的缘故,格外加强警戒。直隶总督刘佑,兼署顺天府府尹万青藜,直隶提督徐廷楷,热河都统麒庆,原已因此案得了很严厉的分,倘或跸所径,再发生什么盗案,惊了驾,非丢官可,所以都了极严厉的命令,捕盗贼。抓到盗首,立刻请旨正法,割脑袋传示犯案的地方,时宵小匿迹,颇为清静。

九月十五,车马纷纷门,在定陵有职司的官员,都取通州,先赶去伺候。到了十七启銮那天,除去肃王华学士贾桢、倭仁,军机臣文祥奉旨留京,分宫办事以外,其余王公臣,三品以的文武官员,以及福晋命,都随扈京。两宫太的黄轿宫,先到朝阳门外东岳庙拈,然循跸路缓缓行去。第天驻跸烟郊行宫,第二天驻跸涧行宫,第三天到了蓟州,隆福寺在城北半山,小皇帝率同文武百官叩谒梓宫。

第四天移灵,第五天皇帝谒东陵,第六天奉安定陵地宫,由学士周祖培、协办学士瑞常恭题神主,生于安乐,于忧患的咸皇帝,事,到此结束。

葬礼成,两宫太在隆福寺行宫召见恭王及军机臣。由于定陵工程,办得坚固整齐,典礼亦部署得十分周到,两宫太都很欣悦,所以照例的恩典,格外从宽,承办陵工的小官员,个个加官晋级。随扈当差以及沿途护卫的兵丁员弁,各赏钱粮。的谕旨发去,无笑逐颜开。

理了这切,慈禧太向慈安太:“工真是办得好!多亏六爷,肯马虎,咱们倒是怎么谢谢六爷?”

听得这说,恭王赶:“臣敢!”接着跪了,“臣受恩已报无从,先帝的事,臣理当心,决敢再叨恩光。”

必辞!”慈安太,“小小都有恩典,功劳最,反而例外,瞧着适吗?”

“两位太如此礼恤,臣实在。只是这半年以,臣扪心自问,总觉得恩典太重,报答太少,怕器易盈,遭妒嫉。臣近也很读了几本书,才知贵知足’,真正是至理名言。但臣本心如此,就是臣女蒙两位太,恩宠逾分,封为固公主,臣也是想起安,怕是福薄,当起这个尊号。所以臣两位太必为臣心,再加恩典,就是臣女的封号,亦请收回成命。这都是臣肺腑之言,决敢有字虚假。”说罢,又免冠磕了个头。

两宫太为难了,知如何置?低声商量了,决定暂时搁,回头先找个问再说。

找的这个就是固公主——恭王的格格。“!”慈安太,“每趟回去,看阿玛的意思,有什么足的没有?譬如子嫌,护卫够使唤,什么的?”

得亭亭玉立的格格,听得这话,极灵活的眼睛,顿时沉静了,垂着眼,微微着手指开腔。

“怎么啦?”慈禧太问。

在想嘛!”格格抬起眼摇摇头,两片翡翠秋叶的耳坠子直晃

“从没有说?”

“没有。”格格嘟着说,“每趟回去,只听见叹气。”

“这是为什么?”慈安太显得很诧异地。

“从三月里到现在就是这个样,总是说:自己错了事,留好的名声,现在懊悔也晚了!”

两宫太约而同地,发声:“哦!”显然地,们都立即会意了。

格格在面,慈禧太问慈安太:“懂了老六的意思了吧?”

懂。可是怎么替挽回呢?”

“找问再说。”

于是传懿旨召见鋆. 慈禧太有些疑心格格的话,是受了导,让找机会言的。所以先自己的意思,只问鋆,有什么适当的办法加恩恭王。

鋆奏对得非常脆:“恩,臣敢妄拟。”

,”慈禧太的语气极和,“说说!”

鋆想了想答:“恭王蒙两位太栽培,时时以盈为惧,实在敢再妄邀恩典。这是臣所知的。两位太果然看得恭王襄办先帝事,必恭必敬,有条有理,那怕是句话的天语褒奖,恭王就终了。”

慈禧太完全明了恭王心里所希冀的东西,点点头说:“恭王惜名誉。只能象这几个月样,事事小心,谨慎当差,们姐自然保全。看看三月初七那谕旨,怎么能消掉,们商量定了,写旨看。”

退向恭王去贺,这优诏,少曹毓瑛笔。此外恭王坚持原意,请两宫太撤销格格的固公主的封号。这则是表示向两宫太的奏陈,确为“肺腑之言”,再则也真的愿在自己府里个公主,在仪制许多烦。

巡幸在外,办事按常规,有事随时可以见,那怕在路亦可请旨。等拟好了旨,看看时候还早,恭王“递牌子”说谢恩,同时把旨稿放在黄匣子里去。

两宫太立即召见,恭王磕头说:“臣蒙两位太,逾格保全,覆载之恩,难报。只是臣女滥叨非分之荣,怕臣及臣五中安,亦恐臣女折福,仰恳两位太,鉴察微衷,收回成命!”

看,”慈安太望着右首说:“六爷的意思很诚恳,把封号改改吧!”

两宫太当时商议当,撤销“固”的名号,改封为“荣寿公主”,切仪制,与丽太妃所公主样。

听得这样的宣示,恭王必再辞,由曹毓瑛即时拟呈谕,两旨并发。

久,驾回京,接着是奉文宗神牌入太庙的升祔典礼。奉安典,切顺利,偏偏最样,豫王义,礼部尚书倭什珲布,派充恭神牌的差使,想竟误了到京的时刻,以致钦天监所选的吉时,曾用。此非寻常的疏忽可比,新近接替肃王华而为宗府宗令的惇王,奏参劾。然又是升祔礼成,颁发恩诏,虽都是例行公务,却平地替军机添了许多烦。

都还在乎,衰弱的李棠阶,却经起旅途辛劳,公务繁杂,终于病倒了,而且甚凶,颇有起的模样。延到十月初,终于去世。

十八

李棠阶了两个缺,个是军机臣,个是礼部尚书,看起补两个缺,但有与事两方面牵连断的关系,所以朝局又有

李鸿藻的补军机臣,是恭王早就与文祥及鋆商量好的,预先立定个宗旨,起用新则年富强,勇于任事,再则科名较晚的辈,比较易于指挥。当然,象曹毓瑛那样,以举入参密勿,是因为辛酉政,立了功,而且军机章京,熟于枢务的缘故,似此特例,可援以为法。所以起用新,亦有几个条件:第翰林;其次,官位能太低,总二品以;第三,须为谨饬君子;最,总层特殊关系,或者能取得两宫太的信任,倘非如此,就算保成功,定又有说恭王徇私。因为翰林,官位低的谨饬君子,可以数得的,起码也有四五个,则又何所甄别?李鸿藻最占宜的,也正是这点,为帝师,受两宫太的尊礼,说别项,只说酬庸师傅,两宫太当欣然许诺。

礼部尚书决定由万青藜调补,这是为了好的兵部尚书的缺给曹毓瑛。曹毓瑛原任左都御史,这个缺虽居“八卿”之末,但总领柏台,号为“台”,须得科名与德同,行辈与年齿俱尊的耆宿,所有纠弹,才能使。曹毓瑛当初补这个缺,完全是为了品官,别象凤骨棱棱的台自己在都察院,声光全为副都御史潘祖荫所掩,得也颇是滋味。同时兵部尚书,却又非可,如今遍地用兵,调军遣将,筹饷练勇,只有在军机多年的曹毓瑛最清楚,所以调补兵部尚书,是再适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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