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长歌第 5 部分

秦淮河，游船如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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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只是留都，南京城的宵条例，从永乐年结束，就已经形同虚设。只是逢国丧之，哪怕游客灯在船的半夜，也没有官差多事。些万贯的财主，甚至请了戏曲班子，通宵达旦地寻欢作乐，晚归的御史看到了，多在轿子里骂几句“夭寿”而已。谁也会专门写个折子弹劾地方官员怠政，更会就民风奢问题唧唧歪歪。

原因无，明朝的皇和朝廷都在北京，可明朝的六成以财赋，却在江浙。南京的留都户部官吏，每年解往北方的银两以百万计。而整个江以南的产，包括漂洋海的番货，也会在在南京城易。这么多财货流流，随溅几滴油，都足以造就堆陶朱公。豪客们有了钱若是没地方，早晚会起别的心思。还如让们早个，方面替国家分忧，方面，也让留都南京城，多添几分雍容与繁华。（注1:陶朱公，范蠡归隐的绰号。因为善于生意，富可敌国，所以世以陶朱公指代富豪）

十里秦淮，十里金河。

河乏嘈杂热闹的赌船，也有静雅别致的画舫。坐在画舫里的才子们，绝会像赌鬼那般呼小，也会像鬼那样急可耐。而是在漂亮小厮的伺候，慢悠悠地品茶，听曲，观赏歌舞。偶尔起，还会泼墨挥毫几句诗，以记夜未央。

每到此时，画舫的女主，就会自走，郑重其事地将才子们的佳作收好，着去裱糊珍藏。若是看到令耳目新的佳句，还会立刻命令乐师奏相应的曲子，给坊中美当众唱。至于才子的风流资，则再也提。画舫生意的，眼都差，头脑也足够聪明。再有钱的豪客，包画舫整夜，山珍海味随造，开销也是二十几两纹银。而阙词或者首曲子走了，却能令整个画舫在短短几之价翻数倍，从当家女校书到面端茶倒的小厮，都跟着受益无穷。（注2:万历年间银还没举贬值。到了崇祯年间，见柳如是面就得三十两了。注3:女校书，原本指才女，秦淮河指头牌女，清代称女书寓。）

今天，如意画舫买卖，可使有点惨忍睹。坐在正厅的四位才子老爷，从午申时，直喝茶喝到现在，文钱壶的开，陆陆续续了足足有缸，却半支曲子都没点。舫里的姑们，换着同的衫，走了好几回，也没有个幸运，被才子老爷们相中。至于厨里造就预备的鱼翅燕窝，熊掌鹿，更是连锅的机会都没捞到。让原本准备趁机在账目些手的女掌柜小姐，急得在厅直跳。

“，们是刘请，专门喝的吧？” 眼看着月亮已经爬的半，画舫当家女校书许飞烟，也着了急。悄悄走到厅，趴在女掌柜小姐耳畔，低声提醒。

“像，喝，是这种路。” 女掌柜小姐皱起眉毛想了想，摇头。“通常船之，会先装腔作番，让觉得们个个万贯。然吃的，喝的，都捡好的的。有心黑的，还会先让的姐们陪着觉，等到明天早晨，才把底亮，让咱们有苦说！”

在河打多年，从当初个画舫三等妆容，到占两成股本的女掌柜，眼和本事都绝非般。只是拿稍稍扫，就能看客是是竞争对手专门请喝砸场子的无赖。

此刻自家画舫正厅端坐着的这四位贵客，连同甲板正在吃酒的随从，绝非自街头巷尾，更可能租了的假冒富豪。特别是坐在画舫首那个，脊背始终笔直，肯定是某个户家专门培养的梁柱。而坐在甲板末尾吃酒的那个随从头目，右手就没离开间佩刀，恐怕也是寻常江湖混混所能雇佣得起。

“也觉得们像是故意喝晚开，能把十五两开船钱都付了，可能再差曲子钱和姐们的脂钱！”许飞烟眉头清蹙，继续小声补充，“如果那样的话，就更怪异了。传酒菜，听曲子，也看姐们的。平坐着画舫在河里兜兜去，若只为了看风景，租条舟，是更捷么，开销还到画舫的十。”

“急什么急，说定，是冲的，故作钓鱼台，等这条鱼按耐住子，主去钩！” 小姐手指，在许飞烟额头点了点，低声打趣。

“——” 许飞烟的脸立刻浮起了丝雾，拖了声音，滴滴的回应。“家还是为了？”

“先管好自己吧！” 小姐笑了笑，摇头，已经再年的面孔，悄悄地笼罩了层乌云。

有钱的公子样多，秦淮河，的确曾经发生，某个公子看中了家画舫的女校书，却直接跟女掌柜接洽，而是整天带着朋友去画舫喝酒享乐，诗作画，悠哉悠哉。直到女校书自己好了奇，主了楼，才趁机表明心迹，举夺取了美芳心。

可那种事，毕竟发生在别家。今晚自家画舫这几位，到现在话都没怎么说，更甭提诗。倘若是富贵家公子，有钱没地方，好特殊也好。就怕是另有所图

想到另有所图四个字，小姐的心脏就是。锐利的目光，立刻落在了客的间。每个客都陪着剑，剑柄没有任何装饰。那绝是般读书公子所用，者即没钱在剑柄镶珊瑚河石，也会剑柄末尾系簇丝穗，或青或，以显风流。

“河匪！”刹那间，连呼的气都没有了，，头晕目眩。

怪得船地就让从给了十五两，怪得从午到晚什么东西都吃，什么曲子的都听。早就将船的山珍海味，都看成了自己家的，哪个河匪还愿意随糟蹋？到了半夜，亮剑，把船的厨子、小厮数放翻，把姐们当作货，拿绳子成团。明早自西门划城外，沿江顺流而。苏州、松江、杭州，只卖的宜，有的是胆子，手段强的地头蛇，愿意连船带并接手。

想到自己半辈子，就被关在黑船里暗娼，小姐忍住泪如雨。但是，却没勇气将头探窗外，声呼救。

画舫应客的，直漂在秦淮河中央。附近的船只，此刻也都是琴管悠扬。倘若敢声喊，恐怕没等附近的船只听见，甲板那些喽啰们，已经刀砍了的脑袋。

正在绝望之际，却忽然觉到画舫地晃。桌案的瓶、砚台、果盘、酒盏之，噼里啦掉得到都是。船的灯笼也飘到了半，像鬼般回游。

“船啦，救命！” 躲在二层无所事事的侍琴，妆容们，吓得个个飞天外。开嗓子，声哭号。而正厅的四名才子老爷，和们在甲板的随从，却而起，叉开，刀剑鞘。

“乒！” “乒！” “乒！”

没等众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秦淮河两岸，忽然传了连串清脆的烟声。跟着，夜中落英缤纷，绚丽夺目。

数十名手持哨棍铁叉的装汉，从与画舫相的赌船，接二连三跳了画舫甲板，由分说朝着四名才子老爷的随从扑去，与者战团。

☆、第二章 倭寇

第二章倭寇 （）

“匪，这才是匪！” 小姐两，股面的甲板，瞬间了片。

那才子老爷的随从们看起虽然凶恶，却没有太多的杀气。而正在扑向们的装汉，却好像刚刚从战场的军汉，从头到弥漫着亡的味。们手里的哨乃蜡木所制，没有任何锋芒。互相着打去，却将手持苗刀的随从们，得节节败退。们手中的铁叉端异常宽，面去，刚好能卡住名对手的脖颈，然顺左右，就能将此生生翻。

“救，救命——” 女掌柜小姐吓得顾脸，拼命闭眼睛，让自己去看外边的厮杀。这刻，真恨得自己能立刻昏去，了百了。

“救命，救命——” 女校书许飞烟披头散发地从二楼探半个脑袋，朝着往的船只声呼救。

“救命，救命——” 众青楼女子如梦方醒，也个个扑向窗户，喊。

“乒！” “乒！” “乒！” 数以百计的烟在天中炸响，将们的呼救声，数没。

落英缤纷，照亮秦淮两岸，将河游客的目光都引了去，谁也没注意到，就在河正中央艘“碰巧”与赌船相的画舫，正行着血的厮杀。

“，，吧画舫摇开！” 才子老爷的随从头目，掉头扑向艄公，里的话听起格外生。

早已吓傻了的艄公如梦初醒，纵跳了河，瞬间无影无踪。

“八嘎特” 随从头目着异族的腔调破骂，将兵器放在，自去控制船橹。故意的赌船，还有装汉在陆续跳帮。为了避免以寡敌众，必须先设法让两只船脱离接触。

“乒！” 团巨的烟，就在头绽放。金的醉瓣，丝丝缕缕，随夜风飘。

赌船，隐隐光闪。随从头目的跳起团血，惨声，仰面朝天栽倒。

“乒！” “乒！” “乒！”烟七彩纷呈，绚丽夺目。

赌船光继续闪，每次，都令名随从栽倒，手捂着或者小的伤，在甲板苦地翻。

“铳，们手里有铳！” 名随从被吓破了胆子，丢刀，掉头直奔船舷。

铳又名铳，作用可是打。此乃是明已故左都督戚继光启用倭寇当中的葡萄牙工匠所造，程达三百余步，度远超寻常铳。训练有素的铳手，五十步可保证弹无虚发。

烟继续绽放，照得天亮如昼。

画舫正厅里的名才子老爷跃窗而，手中刀光闪，将奔向船舷准备跳逃命的随从，从背劈。跟着，又迅速扑向名捂着子哀嚎的重伤者，毫犹豫地挥刀砍了者的首级。

船的惨声戛然而止，受伤的随从们，个闭巴，噤若寒蝉。才子老爷穿随从队伍，举刀向两哨，跟着速拧，将哨削成了四段。

“かわらとなって命を全うする！” 里忽然爆发声尖，继续挥刀扑，将手持半截哨的装汉子，得连连退。其的随从们，也都像吃了毒蘑菇般，声尖了起，挥舞着利刃，拥而。

装汉的队伍当中，也有名疤脸手持铁叉越众而，住”才子老爷”，免得趁机伤害自家兄。其余装汉，则三组，在疤脸手侧结成小阵，与反扑的随从们再度战团。